与其他道观相比,九天门正式弟子很少。
只有五六个人跪在甘新的床前,面对生死,哪怕是修道者也束手无策,巨大的悲哀和沉重的无能无力袭上他们心头。
甘新神情有些豁达,见过斐白露,他心中一件大事完成,剩余挂心的,就是这些徒弟们了。
他看向甘望,“你无父无母,自小被我捡回山门,承袭我的姓氏,一晃二十余年,我们是师徒亦是父子,以后九天门的重担交到你手中,我也放心,望你坚定道心,证道昆仑……”
甘望对着甘新嗑了三个响头。
额头触地久久不起,嵴骨颤抖,良久他才从喉间艰难挤出一个是字。
甘新顺着收徒的顺序,一一嘱咐过去,论到最末的江清。
看着把眼睛哭得红肿的少年,他一时无言,所有徒儿中只有江清的死劫没过,未来命数扑朔迷离,凶多吉少。
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已经仗着最后一丝情分,拜托斐白露看顾几分,未来江清如何尽看命运了。
“江清,以后要好好听你二师兄的话,休要再指使道观后山的猴子去逗弄信众,与其花心思打造灵性十足的网红猴子博出名,不如多增进自身实力,贵精不贵多。”
“知道了师父,最近我有好好练功……”江清咬着唇角,努力不让声音哽咽。
只是脸上的哀戚之色藏不住。
甘新再次看向甘望,嘴唇蠕动,浑浊的眼睛隐约蒙着一层薄雾。
那目光恍惚没有焦距,仿佛在透过甘望看向另一个人。
甘望低头靠近,才勉强听到甘新断断续续的声音,“望你崇道尚德,与世偕行,早日重回正……”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已戛然而止。
哀钟声响,斐白露便知道甘新老爷子仙逝了。
她微微叹气。
天命无常,人寿有涯。
哪怕修为再高深的道士也是肉体凡胎,受命于天,逃不过生老病死。
果不其然,甘望见到她第一句就说道:“师父,驾鹤西去了,接下来我要去忙追悼会的事,你……”
“不用管我,你先忙吧,要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斐白露看他状态不对,关怀问道:“你没事吧?”
甘望把捂着眼睛的手移开,声音嘶哑:“谢谢,我没事。”
斐白露看到他赤红的眼睛,心中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