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施施然坐回座位,端起小巧的白瓷茶盅,品了一口茶。玉白的修长手指配上透亮光泽,毫无瑕疵的白瓷,端的赏心悦目。
说实在的,她非常记意现在这便利生活,慢条斯理地品起了茶的女帝完全忽视了对面心情复杂到极致的男子。
沈忧根本不明白这对江恕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位活生生的帝王啊。
再看一眼她早就从袖子里拿出来,现在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暗红色木制桌面上,显得莹润雪白的的玉石方印,那是帝王玉玺吧,是吧?江恕觉得自已快咆哮起来了。
他的震惊不亚于在这短短几分钟里经历了一场地震。
江恕嘴里念叨着方圆四寸,上扭交五龙……他不受控制的伸手拿起那枚方印,翻过一看,赫然就是八个篆L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他对这八个篆L字可谓熟悉到骨子里。他第一枚玉石印章就刻的就这个八个字,他把这八个字研究到每一笔每一划都刻在心上。那会年轻,练习印刻纯粹就是个人爱好。
但现在持有印章的正主就在眼前,他几乎想就此晕倒在地了。
过于震惊,以至于他不能快速的平静自已的心情。
这信息量太大了。
江恕终于是平静下来了。将玉玺放回原来的位置,他才坐下来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冰凉的茶水让他感觉到自已终于神魂清明,四处奔走的理智回来了。
不管怎么样,对方有求于人,应当不会在意他刚才的失态吧。
又一次,江恕为自已的表现懊恼。
他战术性的清了清嗓子。
“恕我直言,皇帝陛下,您来到这里想得到什么”尽管江恕的声音有些发飘,但丝毫无损他这个问题的尖锐程度。
“还有,您是怎么到这里的,据我所知,据您所叙,我们两个时空大概相隔了上千年。”
未尽之言大家都明白。
无非是要沈忧亲口确认来历,无论如何,一个帝王出现在这里,都足以引起轩然大波,乃至全社会的震动。
她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
但是她出现了。
这就很匪夷所思了,一条直线上的所有点都是不可能相遇的,历史是前行的,哪怕他曲折蜿蜒,但在时间上,时间长河浩浩荡荡,都是向前的,昨天已逝,今天将逝,明天是未来,众生平等,没有人能受到时间的优待。
君不见红颜枯骨,英雄死白骨吗?
但是他们若是相遇了,那除非它们不是一条直线上的。
“若我确实是无意进入一片竹林,就到这里了,这个理由你可否接受?”沈忧有些迟疑的说道,但她也知道这个理由很难让人信服,很快又解释道“曾为我批下亡国之言的高僧其实找过我祖父,与祖父密谈道岚国一线生机皆系于此女,牵一发而动全身。”沈忧停顿下,抿一口茶水,又接着说道:“我祖父父亲一直致力于研究系于我身的一线生机是什么,毫无收获,我也一直在找线索,但现在,我大概明白那一线生机是什么了。”
沈忧这次很坦诚,连如附骨之蛆,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剑的亡国之咒都如此轻松的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