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圣调侃道:"今天你还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
少年雀跃道:"我在另一本文人笔札上看到,天底下有九座雄镇楼,为何最后一座,名字的字数不一样"
李希圣想了想,"你是说那座名为‘镇白泽’的雄镇楼因为白泽是一个……家伙的名字啊,如果名叫镇白楼、镇泽楼,多不合适。"
少年挠心挠肺,苦着脸,想要再问一个问题,又不敢问。
李希圣忍俊不禁道:"再问便是了,今天天气很好,山水秀美,可以多问几个。"
少年欢天喜地,在先生身边蹦蹦跳跳,"雄镇楼镇压的那个白泽,跟练气士几乎人手一册的白泽图,有关系吗"
李希圣点头道:"有的,就是同一个名字。"
少年啧啧道:"老爷,这其中一定有很多学问吧"
李希圣不露声色地抬起头,向一个方位歉意一笑,然后对少年叮嘱道:"儒家圣贤告诫我们为长者讳,不仅仅是对待文庙里的那些圣人们,对于三教百家的圣贤,一样适用。所以将来你独自行走于山川湖泽,不要胡乱直接喊出他的名讳。"
少年纳闷道:"白泽"
李希圣笑着打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说呢!"
少年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两人继续跋山涉水,去往那座落魄山。
东宝瓶洲的西海之滨,有貂裘男子立于崖畔,心思微动,转头向东面望去,他皱了皱眉头。
他身边站着一位头戴帷幕的宫装妇人,正是那位在栈道风雪夜跌落山崖的狐魅。
她小心翼翼问道:"是有宝瓶洲某位圣人对老爷出言不逊需不需要奴婢去教训敲打一下"
男人收回视线,淡然道:"只是大骊一位六境练气士。好一个‘天下未乱瓶先换’。"
妇人瞠目结舌,乖乖闭上嘴巴,在心中赶紧告诫自己少说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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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檗在竹楼找到陈平安,他当时正在空地上,在夕阳下练习剑炉立桩。
青衣小童和粉裙女童,则比老爷还老爷地坐在竹椅上吃着碎嘴吃食。
魏檗来到陈平安身边站着,没有出声打搅,直到陈平安收起剑炉桩,魏檗才转身让粉裙女童帮忙搬来两张竹椅,说是要跟她家先生说点正经事。
不等粉裙女童出手,青衣小童就已经狗腿地一手一张椅子,飞奔而来,放下竹椅后,不忘弯腰撅屁股,用袖子使劲擦拭椅面。
他回到粉裙女童那里站着,发现到她的嫌弃眼神,青衣小童理直气壮道:"你懂什么,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魏檗和陈平安并排坐在小竹椅上,率先开口道:"别怪我当时偷看竹楼发生的景象,你当时跟那块剑胚的意气之争,形势险峻远远超乎你的想象,很容易就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毙命。"
陈平安点了点头,顺势解开了这个小心结。
魏檗缓缓道:"剑修有两事,练剑与炼剑,练的是剑术剑法,练习之练,炼的是佩剑本身和本命飞剑,是锻炼之炼。"
魏檗简明扼要地一番开宗明义之后,略作停顿,可见他对于今天言论的重视程度,"因为你那块剑胚,我看不出品秩的深浅,不好妄下断言,但是一些共通的道理,我可以简单说说,比如磨砺一把实物飞剑,或是锤炼和温养一口本命飞剑,需要消耗的天材地宝,不计其数。所以我带你走了一趟各个山头,是要你明白一件事,山上修行,是要吃掉金山银山的,山底下的有钱人,富甲一方,财富可以形容为几辈子都花不完,但是在山上,没谁拥有这辈子花不完的钱,可能……三教老祖才能例外"
后边的粉裙女童正襟危坐,竖耳聆听。
跟身为一条火蟒的她是没半点关系,可跟她家老爷有莫大关系啊,她怎么可以不用心听讲,万一老爷听漏了,她事后就可以帮着补上。
青衣小童听得百无聊赖,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