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想了想,一把搂过棋墩山土地的肩膀,尴尬的是一人身材不高,另一个却是玉树临风的修长身材,幸好后者识趣,连忙低头弯腰,才让阿良不用踮起脚跟与自己勾肩搭背。阿良拉着他窃窃私语,他小鸡啄米不断点头,绝不敢说半个不字。
到最后,似乎是被阿良的简单要求震惊到了,起先唯恐要掉一层皮的年轻土地,既惊喜且狐疑。
阿良不耐烦地挥挥手,"趁我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消失。"
之后年轻土地与蛇蟒,以类似唇语的偏门术法沟通,然后他很快就遁地而走,白蟒小心翼翼摇摆游曳,用嘴巴叼起那只摔落在石坪上的断翅,尽量绕开众人,与那条黑蛇一起离开山巅,离去之前,面朝那位某个瞬间让它们几乎蛇胆炸裂的斗笠汉子,两颗硕大头颅缓缓落下,最终触及地面,向阿良摆出臣服示弱之意。
暮色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惊险大战之后,朱河喊上陈平安一起,去靠近石坪的一处溪涧清洗伤口,少女朱鹿默默跟上。
一大一小蹲在水边,各自清洗掉脸庞衣衫上的血迹,朱河欲言又止,陈平安眼见少女一个人远远坐在溪涧石头上,少年就说先回去了,朱河点点头,没有挽留。在陈平安离开后,朱河站起身,来到女儿身边坐下,柔声道:"怎么连一声对不起也不说"
少女脱掉靴子长袜,露出白白嫩嫩的脚丫,听到父亲略带责问的言语后,少女蓦然睁大眼眸,委屈道:"爹,你什么意思"
朱河看着女儿的眼睛,那是一双像极了她娘亲的漂亮眼眸,使得这个正直汉子一些到了嘴边的生硬话语,稍稍打了个转,叹了口气,语气平缓道:"先前陈平安阻止你不要毁掉岳字,事后证明他是对的。"
朱鹿双手抱住膝盖,望向溪涧流水,冷哼道:"你又不是他爹,他陈平安当然不担心,我当时哪里顾得上这些,如果万一他错了呢,难道我就看着你死在那里"
朱河默不作声。
她扭过头,红着眼睛,"爹,如果我那个时候不做点什么,还是你的女儿吗"
朱河忍住一些伤人的话,硬生生把一个字一个字憋回肚子。
男人本想说你身为二境巅峰的武人,不该面对强敌便轻易失去斗志的。
只是这些话,如果只是武道的同道中人,朱河可以说。
但他还是她的父亲,那么这些话,就不能说了。最少在这个时候不能说,只能等到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
但是朱河在内心深处,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具体是什么,男人又说不上来。
刚刚在武道之上重新看到一线曙光的男人,没来由有些愧疚伤感,心想她娘如果还活着就好了。
通往石坪的山路上,少年缓缓独行,夕阳将少年的瘦弱身影拉得很长。
山巅,李宝瓶在收拾小书箱里的家当,李槐凑热闹蹲在一边,莫名其妙蹦出一句,"李宝瓶,小书箱我马上也会有了哦"
李宝瓶狠狠剐了他一眼,"有就有,但是你不可以喊我的小师叔叫小师叔!"
李槐问道:"凭啥"
李宝瓶杀气腾腾地扬起一颗拳头,眯眼问道:"够了吗"
李槐咽了咽口水,嘀咕道:"小师叔算什么,我还不稀罕呢,白白降了一个辈分。"
李槐拍拍屁股站起身,走远了后,才转头笑道:"李宝瓶,以后万一跟我陈平安称兄道弟,你咋办应该喊我啥"
李宝瓶呵呵笑着,站起身后,拧了拧手腕。
李槐慌张道:"李宝瓶,你能不能总这么用拳头讲道理啊,我们好好说话不成吗我们是读书人,读书人要……"
不等李槐说完,李宝瓶快步上前,就要揍这个李槐。
李槐急中生智,硬着头皮一步不退,苦口婆心道:"李宝瓶,你就不怕你家小师叔,觉得你是蛮横不讲理的千金小姐到时候他不喜欢你了,你找谁哭去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这叫勿谓言之不预!"
李宝瓶停下身形,皱紧眉头。
李槐拍胸脯道:"放心放心,咱们三个里头,陈平安最喜欢你了,只要你以后别像那个朱鹿就行。"
李宝瓶笑着返回原位蹲下,继续收拾小书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