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京城并未下雨。
沈欣月站在门外,仰头看着乌压压一片漆黑的天,黑得仿佛能吞噬一切。
凉风吹在身上,让她心慌。
不知为何,她有种强烈的不安,面对天,她太过渺小,所以什么都算不准,什么,都抓不住。
命运真的能够改变吗?
肩上蓦然一重,她回头看,裴云瑾悄然站在她身后,为她披了件厚重的外衣。
“天凉。”他道。
也没有催促她进屋,而是站在她身侧,执起她的手,替她暖着。
沈欣月收回眸光,今夜,恐怕她也是睡不着了,至少要等到后半夜。
同一时刻的扬州,比她心焦的,大有人在。
扬州已经连着下了好几日的大雨,入夜后雨势愈发磅礴。
雷声轰鸣,人心惶惶。
一处一进宅院内,灯火通明,少女穿着蓑衣,拎着食盒进到廊下。
屋檐不停地被雨水击打,庭院里积满了水,少女进屋时裤腿都能拧出一壶水来。
屋内窗子没关,年迈的男人透过窗户,望的是同一片天,却是不同的模样。
苍穹似裂,你不知它何时会化为凶猛的野兽,趁着黑夜,将你吞噬。
“祖父,喝点粥,早些歇着吧。”姜璃将食盒打开,端出热喷喷的粥。
姜太爷背着手,满怀心事,“我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姜璃抓着食盒的手指紧了紧,“祖父,熬夜伤身。”
姜太爷仰望天上看不见的月亮,“璃儿,这次不能回家过中秋了。”
姜璃点头,嘴角弯了弯,“但是堤坝已修建完成,待雨停,我们就可以回家了,虽然会错过中秋,但也能团圆。”
“虽然雨大,但是我方才去瞧了,水位不算高,祖父不用担心。”
姜太爷摇头,“璃儿,你要明白,没经过时间检验的成品,不算成品,就如修造楼屋,屋顶漏不漏水,造屋的人说了不算,天终有下雨的一天,到那天,成效方显。”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不让万一出现,对了,今日下游的百姓可否配合疏散?”
姜太爷说完,姜璃面上凝重一分,“大多数都不愿意,祖父,我们堤坝修得高,水涨不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