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就要跟宋籀拼命,被一道剑光当场剁掉脑袋,不光如此,此人魂魄还被那貂帽少女双指搓捏为一根灯芯,她吹了一口气,点燃油灯,亮起光亮,魂魄受此煎熬,哀嚎不已。
谢狗再伸手一抓,将尸体剐出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从一处本命窍穴将那只青铜小炉拿在手里,将被拘押在里边的女子都放出,有些已经变作厉鬼,衣袂飘荡,绕柱飞旋,有些残存真灵,聚在角落呜咽不已,一座大殿顿时鬼气森森。
谢狗手持那盏呲呲作响的油灯,皆是修士魂魄被真火炼化的细微动静,低头眯眼瞧着景象,再从尸体拘出一些不可名状的气数,貂帽少女嘿了一声,后世点灯的手段,真是潦草粗劣,太费油了,我这盏灯,至少能烧个三五年,魂魄触觉还不减弱丝毫,最妙的,还能用你的气数持续添油啊,哇,你赚了,还能活上一百年。
殿上众人,头皮发麻,竟是看都不敢看那貂帽少女一眼,怕就怕对视,她来上一句你瞅啥。
皇帝张敷之也说了个大奸大恶之徒,被谢狗一剑劈成两半,一并点了灯。结果到头来还剩下三十四个活人,有人汗流浃背,有人如丧考妣,毕竟越晚开口报名字的,处境越是惊险,已经过了第一道鬼门关的人,就怕后边的人望向自己,期间有人被那游曳视线瞧得肝胆欲裂,只要视线稍微停留在自身,便是背脊生寒,一个忍不住,便直接用桐叶洲雅言破口大骂起来……齐廷济坐在搁放龙椅的台阶那边,安安静静看着这场不算如何有趣的勾心斗角。
之后有人实在是找不出殿上某人的腌臜事了,找不到替死鬼,总不能真就承认自己该死,便壮起胆子询问门口那位青衫男子,能不能说没有资格参加朝会但是坏事没少做的金錾王朝仙师。好在那人笑着点头答应了,说当然可以,不过至少需要给出三个名字,只要被我发现有任何一人不该杀,就只好由你补上了。
之后小陌现出一尊缥缈法相,俯瞰整座王朝,谢狗得到了确切地址、人物名字,便有一条璀璨剑光掠出大殿。
等到最后一位并非仙师的豪阀子弟说完三个名字,剑光依次亮起,他背靠大殿金漆大柱,脸色惨白无色,全身大汗淋漓,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当官了,回到家族就只管提笼遛鸟,过那安稳的清闲日子。
毫无征兆的,本以为劫后余生的十数人,瞬间毙命。
那拨既不能说是喜怒无常、也不好说是循规蹈矩的飞升城剑仙,也没有任何解释。
陈平安站起身,看了眼齐廷济,不会怪我喧宾夺主吧
齐廷济笑道:一看你就是个负责出谋划策、查漏补缺的狗头军师。
谢狗自顾自点头道:这些个强梁豪横之辈不得好死,咱们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必须江湖留美名,很好,杀人剑活人刀!
小陌倍感无奈。
谢狗朝那些女鬼招招手,莫怕,我自有手段,送你们一桩山上机缘,学成了仙家术法,再来报仇不迟。
齐廷济走向大殿门槛,说道:三年之后,我再来一趟。
你们放心,到时候肯定还会杀人。来的次数多了,你们就会越来越清楚我的底线在哪里。
当然前提是金錾王朝还在。无妨,即便换了庙堂或是道场,你们总归还在这座天下。
这让人怎么放心
皇帝不忘将这位青年剑仙送到大殿门槛,齐廷济说了句止步,张敷之便停下了。
没有立即离开京城,他们施展障眼法,坐在一座碧绿琉璃瓦攒集的屋檐上。
谢狗笑道:山主是担心这里边,会不会藏着个类似黄镇的人物小仇大恨尚且如此难缠了,更何谈远处的少年少女们,或是师尊被做掉、或是家族长辈被宰了,如此血海深仇,岂不是更要揪着不放
陈平安摇摇头,不怕这个,无非是有仇报仇,各说各话,无名者杀有名,各讲各理,这些不算什么。
取出那只养剑葫,喝了一口酒,陈平安头疼道:我只是担心陆芝新收的弟子,蛟龙沟的程三彩。好不容易才撇清关系,连那件金醴法袍都送出去了,这下接手了龙象剑宗,算怎么回事。
齐廷济笑道:反正你就要当新宗主了,到时候下一道法旨,把那件金醴法袍收回来
陈平安无奈道:齐老剑仙,少说几句风凉话行不行,‘剑仙’和‘金醴’,意义特殊。若说不得已送出去,不见面还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了,现在好了,去了你们那座祖师堂,我瞧着就心里别扭。
齐廷济说道:你也别跟我诉苦,我只管送出一座宗门。
陈平安问道:那我们动身去飞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