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赦站在钟倩之前站立的位置,一手负后,一手朝那半蹲在地的金身境武夫勾了勾,来。
地面震动,扬起一阵尘土,钟倩身形快若一道青烟,路线数次转折,依旧是被姜赦抬手一拍在额头,打得钟倩当场双膝跪地,跟被一道雷直接劈在脑门上似的,嗡嗡作响,满脸血污,钟倩使出全身气力,艰难抬起双手,握拳,摇晃几下,不打了不打了。
姜赦气笑道:钟爷爷是吧,你老人家才夹了一筷子的一碟开胃菜,就跟我说饱了!
钟倩呕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前扑,只得双手撑地,晃了晃脑袋,跟喝了好几斤假酒似的。
姜赦挪步躲开,疑惑道:怎么当成的福地第一人,你是碧霄洞主的亲儿子
五言赶紧咳嗽一声。那位落宝滩碧霄道友是什么牛脾气,你不清楚
谢狗默默记下,以后自己不小心哪句话惹恼了碧霄道友,便将姜赦这句话搬出来挡灾。
钟倩一个翻转,仰面朝天,伸手擦拭血迹,只觉得散架了,有气无力道:钟爷爷技不如人,认输便是……钟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一记驴打滚,方才搁放脑袋的地方出现了一只脚,脚下一个坑。
钟倩与那貂帽少女搬救兵,谢次席,不过是今晚点菜失了水准,多大仇多大怨,不至于害我性命吧!
谢狗伸手拍在脸上,无奈道:就这样吧。反正我仁至义尽了,是你自己抓不住机会,以后别怨我不讲义气。
钟倩坐在地上,双手握拳撑在膝盖上,尝试提起一口散若千百条游丝的纯粹真气,不成。
姜赦轻轻跺脚,钟倩漂浮空中,姜赦来到他身边,伸手抓住肩头,轻轻一抖,又是一阵骨骼震动不已。姜赦这一手,就像那赶山的捕蛇人逮住一条蛇的七寸,再骤然一抖,蛇便老实了。钟倩瘫软在地,却是瞪大眼睛,钟爷爷我怎么还觉着气血畅通、神清气爽了
姜赦笑呵呵道:钟爷爷,躺地上享福呐
钟倩笑容灿烂,抱拳致谢,钟倩谢过前辈喂拳。
姜赦问道:你家山主是大大名鼎鼎的武道宗师,我这拳法比之如何
钟倩说道:晚辈眼拙,境界太低,想来是各有千秋吧。
姜赦挥挥手。
钟倩呲牙咧嘴着一瘸一拐,蹒跚离去。
没过多久,门口那边出现一个老人,谢狗立即笑道:徐大侠!
姜赦看了眼道侣,妇人便去拿酒。
徐远霞笑着解释道:睡不着,干脆散步赏月,不小心就走到了这边。怎么回事,动静不小。
自从被绑架来此,徐远霞就在山中暂住。
青山绿水,白纸黑字,总是那么驻颜有术。
不知羡煞古往今来多少听不得迟暮二字的英雄,见不得一丝白发的美人。
姜赦,徐远霞,年龄差了一万多年的两个男人,就是这般一见投缘,不讲道理。
在朱敛那边,因为姜赦到底是知晓他的根脚,所以哪怕再顺眼,攀谈言语,终究还是有所保留。唯独在这个自称少年边军武卒出身、青壮时闯荡江湖、年纪大了便回乡开了一座武馆、近些年在编撰一本山水游记的徐远霞,让姜赦倍感投缘,十分聊得来。
姜赦在这个老人这边,真正卸下了全部的心防,五言却不觉意外。
不管是性格脾气,还是东拉西扯的闲聊言语,以及徐远霞的人生经历,都实在是太对姜赦的胃口了!
姜赦笑话道:徐老弟当年何等豪杰,活着离开战场,大髯佩刀,孑然一身,斩妖除魔,又是何等潇洒,与那江湖偶遇的小道士相契也就罢了,当初怎么认了陈平安这么个小兄弟。徐老弟屈尊了。
徐远霞大笑不已,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