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裴钱与周米粒跟着陈暖树一起,说要帮忙。去的路上,裴钱一伸手,落魄山右护法便毕恭毕敬双手奉上行山杖,裴钱耍了一路的疯魔剑法,打碎雪花无数。
到了祖师堂府邸最外边的大门口,裴钱双手拄剑站在台阶上,环顾四周,大雪茫茫,师父不在落魄山上,她这位开山大弟子,便有一种天下无敌的寂寞。
拎着小水桶的陈暖树掏出钥匙开了大门,大门后面是一座大天井,再往后,才是那座不关门的祖师堂,周米粒接过水桶,深呼吸一口气,使出本命神通,在积雪深重的天井里边撒腿狂奔,双手使劲晃荡水桶,很快就变出一桶清水,高高举起,交给站在高处的陈暖树,陈暖树就要跨过门槛,去往悬挂画像、摆放座椅的祖师堂内,裴钱突然一把扯住陈暖树,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裴钱微微弯腰,手持行山杖,死死凝视住祖师堂内摆放在最前边的居中椅子附近。
那张便是自己师父的椅子。
涟漪阵阵,然后凭空出现了一位身穿儒衫、须发雪白的老先生。
裴钱看着那个瘦小老头儿,看得怔怔出神。
人间灯火万点如星河。
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心境,一望无垠,好像不管她怎么瞪大眼睛去看,风景都无穷尽时。
老秀才站在椅子旁边,身后高处,便是三张挂像,看着门外那个个儿高了不少的小姑娘,感慨颇多。
不枉费自己豁出去一张老脸,又是与人借东西,又是与人打赌的。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关门弟子,从来不让先生与师兄失望啊。
裴钱问道:文圣老老爷
老秀才愣了一下,还真没被人如此称呼过,好奇问道:为何是老老爷
裴钱一本正经道:显得辈分额外高些。
老秀才拈须而笑,轻轻点头,这就很善啊。
自己这一脉的某门学问,只可意会的不传之秘,这么快就发扬光大啦
裴钱看了眼最高处的那幅挂像,收回视线,朗声道:文圣老老爷,你这么个大活人,好像比挂像更有威严嘞!
陈暖树眨了眨眼睛,不说话。
周米粒歪着脑袋,使劲皱着眉头,在挂像和老秀才之间来回瞥,她真没瞧出来啊。
老秀才咳嗽几声,扯了扯领口,挺直腰杆,问道:当真
裴钱使劲点头,缩着脖子,左右摇晃脑袋,左看右看,踮起脚跟上看下看,最后点头道:千真万确,准没错了!大白鹅都夸我看人贼准!
老秀才笑得合不拢嘴,招呼三个小丫头落座,反正在这里边,她们本就都有座椅,老秀才压低嗓音道:我到落魄山这件事,你们仨小丫头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与其他人说。
裴钱咳嗽一声,暖树,米粒!
陈暖树立即点头道:好的。
周米粒扛着裴钱御赐的那根行山杖,挺起胸膛,紧紧闭着嘴巴。
从现在起,她就要当个哑巴了。再说了,她本来就是来自哑巴湖的大水怪。
老秀才在祖师堂内缓缓散步,陈暖树开始熟门熟路清洗一张张椅子,裴钱站在自己那张座椅旁边,周米粒想要坐在那张贴了张右护法小纸条的座椅上,结果给裴钱一瞪眼,没点礼数,自己师父的长辈大驾光临,老先生都没坐下,你坐个锤儿的坐。周米粒立即站好,心里边有些小委屈,自己这不是想要让那位老先生,晓得自己到底谁嘛。
老秀才看在眼里,笑在脸上,也没说什么。
能够一步步将裴钱带到今天这条大路上,自己那个闭关弟子,为之耗费的心神,真不少了。教得这么好,更是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