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王晏少了些古井无波般的平静。用王淮的话说,那时的宰辅早就将一切看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动容。便是族中有人求他为子弟铺路,再扶王氏一族一程,他也不肯应允。
如此推断,王晏不太可能和她一样从后世而来。经历过的总会留下一些痕迹,只要他流露出些许蹊跷,她就能看出来。
更何况,前世的王晏即便在眼前,也不可能认识她,她与他仅仅见了几次,两人之间也没太多言语,现在又换了个身份,无论如何王晏也猜不到她是谁。
所以……王晏那种颇有深意的目光和试探的言语到底从何而来谢玉琰想不明白。
她也不会开口询问。
因为这本身就是个解不开的局,她不会说出自己的来历,也就没法问出实情。
除非,他们二人之间,有一个人会先一步看清全貌。
"那大人就慢慢看,"谢玉琰道,"不过……莫要看得太久,免得被人诟病,不合礼数。"
她是在提醒他,身为王家人,如何能这般盯着一个寡妇
王晏淡淡地道:"娘子若是在意这些,也就不会孤身进到屋中。"
本就不是寻常女子,却要用这些约束他,未免行不通。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嘴唇微微扬起,就像她思量王晏的那般,从前的经历也在她身上留下许多无法磨灭的痕迹。
谢玉琰点了点头:"大人说得没错,但在我这里,素来都是……我做得,旁人做不得。"
王晏那平直的嘴角也微微有了些弧度,目光清亮:"我记得娘子才来时,也曾借用贺檀与我的庇护。"
谢玉琰道:"眼下也是一样。"
但那时是借用,现在是交换,手中握着东西,也就不必那般示弱。
王晏站起身,绕过桌案向谢玉琰走来。
高大的身影渐渐向她倾袭而来,她却一动不动。
他蹲下身,伸出了手。
修长的手指离她很近,仿佛下一刻就会握上她的脚。
她依旧没动。
他最终挪动了地上的泥炉。
"烤得太久,不知不觉中就会烫伤。"
他的手松开,她的脚也自然而然地收回到裙底。
谁也没惊诧,谁也没退缩。
都是一样的镇定和平静。
四目相对,彼此的目光中都闪过旁人看不懂的光亮。落入彼此眼中,光亮太盛反而更加深不见底。
她好似笃定他绝不会贸然伸手。
他也知晓她绝不会畏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