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在这时,一个始料未及的意外出现了。
一直低头站岗的秦宝忽然向前,跃入政事堂小院之中,然后冒着雨恭恭敬敬朝几位相公行礼拱手,并且口称:"诸位相公!"
张行心中一跳,想起什么,立即便也跳入雨幕,准备把对方拽回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立在廊下的虞常基拢手含笑驻足,使得张行的动作当场白费。"这位伏龙卫有什么话吗"
其他相公无奈,也只能驻足。
"回禀虞相公。"秦宝面色愈发涨红,赶紧来言。"我……下官是想说……想……想请诸位相公看顾一下东都百姓……自从朝廷下令百官捐献金银后,前后不过半月时间,多有差役吏员借着兑换金银的名号勒索商贩,商贩苦不堪言,复又肆意涨价,如今东都米粮柴薪全都暴涨……"
"张行。"话未说完,白横秋便不耐起来。"管好你的属下……告诉他,这是什么地方,他这么干犯了什么错"
"是。"张行无奈回头,拽住了秦宝的手。"秦二郎,你这么干心意当然是好的,是不想让相公们坏了名声……如今东都多有编排诸位相公的童谣、顺口溜……但那又如何那都是小节。无论如何,你一个白绶伏龙卫,都没有资格向中丞之外的相公直接汇报,因为越级汇报的例子一开,便如军中阶级法坏掉一样,只会生出新事端来……还不赶紧请罪退下!"
秦宝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几名相公的沉默中低声回复:"是,是下官孟浪了,还请诸位相公赎罪。"
张行这佯作无事一般来看白横秋,然后只看了一眼,便如得到什么许可一般,匆匆拽人转身。
白横秋捻须干笑了一声,先行离去,其余诸位相公也都干笑一二,纷纷继续离散。
而回到廊下的秦宝早已经面色赤红一片,却又被雨水打湿,只随张行立在了张含的公房前,一声不吭。
不过,当张含负手走到门前时,忽然伸手将秦宝拽了进去。
张行目瞪口呆。
而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张含拽着秦宝进入公房内,居然细细问了一遍东都涨价的事情,然后当场许诺:
"我是民部尚书,不能不管士民死活,你是秦二郎是吧且放心,你既好心来报,我一定要插手此事的。"
秦宝感动的眼泪都下来了。
门口的张行却惊吓的寒毛直立,但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固然知道,张含是担心自己坏了名声,成为众矢之的,但干涉了又能如何呢
还能真止住此事不成
果然,又过了两天而已,朝廷果然通过净街虎与洛阳、河南二县县衙发布了通告,要求诸般物价皆要与一月前相当,如有擅自涨价者,经过取证、比对,即刻以"哄抬物价、图谋不轨"之名逮捕。
消息一出,全城物价暴跌,没人敢轻易拿一点利市去赌牢狱之灾,苦于生存的底层老百姓为之欢呼。
秦宝也振奋了起来,哪怕告示中根本没提整治勒索敲诈之事。
见此形状,张行有心说话,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按照他的认知,这种顾头不顾腚,甚至根本没有阻止恶性源头的强行一刀切,只会让事情加剧……但堂堂相公主动采信了秦宝的回报,并做出了反应,使得秦二郎正在行头上,他能说什么呢
又过了三四日,也就是四月中旬的最后一日,休沐日,这一日张行和秦宝都轮休在家。
张行自在家中研究他的易筋经,并尝试打坐,而秦宝则例行陪月娘去买东西,一切如常……不过,二人出门不久,张行刚刚尝试打坐,忽然间,便有人敲门。
张行心中诧异,打开门一看更加诧异,因为来人居然是阎庆。
"你也被被人勒索了"将对方带进来后,甫一落座,张行便脱口而对。"对方来头很大,不买我的面子没报白大小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