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不是没联想到隋炀帝,但是目前来看,这位圣人真的还没有到那份上,而且就算是真的像,他也心虚,因为隋炀帝那种奇葩,你不作到最后一步上,谁也不敢认啊!
这就让张三郎很为难。
你说坏吧,似乎也就是封建社会吃人,不好说天地要变色的,然后咱们从今天开始准备做大事;你说不坏吧,从二征东夷开始到眼下大兴土木,又隐隐有些说头……这就真的很让人为难。
到底是屈还是伸
尤其是自己修为渐长,尤其是有人愿意跟你一起屈伸的时候,难道还要继续做文案以待天时吗
胡思乱想了许久,张行到底是如其他人一样仰头睡下,一直到中午,才被一阵动静惊醒。
"什么"
张行迷迷瞪瞪看着来叫自己的小顾,后者明显面色紧张。
"罗朱绶带人来了,要见张三哥……气势汹汹的。"
张行一时不解,但起身时,腰间压住罗盘,稍微一紧,却反而有所释然——他用罗盘时倒不是没想过后果,但经过昨晚的蒹葭苍苍之后,却已经浑然不在意了。
甚至此时,也都是坦然居多。
他不信,太上老君就那么离谱,自己这般救人,居然要真正遭什么困厄若是这般,只能说天道崩了,那他也可以肆意妄为了。
"见过罗巡检。"
张行恭敬行礼,没有半点不妥。"敢问罗巡检有何事突然至此,还要下官交代"
"张三。"罗方是第一巡组的朱绶,比白有思资历还高,关键是他是曹中丞收下的第一个义子,在靖安台中也算是有些特殊地位,此时来见张行,倒是有些面色古怪,似乎是有些可惜一般。"不要怪我不近人情,我是得了人证才过来的……"
"罗巡检请讲便是。"
周围人越围越多,秦宝扶刀立到了一侧,更有本组人飞马而走,去请援兵,但张行依旧坦然。
罗方看了看朝伊水畔疾驰的几骑,微微皱眉:"张三,这件事情是我亲手捉了人证,前来对质,不是两个巡组之间的事情……是正经公事。"
"那就请罗巡检速速对质便可。"张行反而催促。
"我正是此意。"罗方转过身去,露出一名浑身狼藉,罩着头套,然后只有一只鞋的短打扮人来,后者早已经冻得瑟瑟发抖,显然是一名被捉住的役丁。"我是在伊水对岸捉住这厮的,本没多想……但刚刚将他送回此地,这厮无意间知道自家要被斩首后,当场失态失控,反而说要检举,说是锦衣巡骑中有人专门搭救他们这些役丁……以此来换活命。"
张行摇头不止:"罗巡检,此话过于荒唐。"
"我知道。"罗方冷冷回顾。"我本想一刀砍了他,但他说出的话,却意外符合一些情状,让我不得不疑……他说,昨日傍晚时分,我捉住他的位置往下游十里左右,有一名身材高大的白绶,找到了他和一群人躲的芦苇荡,当时他们动静极大,可那白绶根本不理,反而用修行法门里的造冰术就在他们眼前,在河上搭了一座桥,任由他们一群人逃了过去。"
话到这里,不待张行言语,罗方忽然回手扯开面罩,然后冷冷喝问那役丁:"是此人吗"
张行毫不畏惧的迎上了此人,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浑身都在颤抖,全身都是泥土和血痕,脸上也有些蜡黄之色,双目中更满是血丝……总而言之,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逃亡役丁。
役丁看了看张行,哆嗦了片刻,但仅仅是片刻后就重重点了点头:"是他,就是他。"
张行反而释然,直接摊手:"他是为了活命,刻意诬陷……我昨日确实趴在河边试探过结冰可能,但那是担心晚间会结冰,难以控制局面……很可能是他在芦苇荡里,甚至是在河对面看到了我。"
"说得好。"
罗方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你是靖安台正经的白绶,而此人是个逃亡役丁,我一个他组的朱绶,若以一面之词来治你的罪,不要说你家巡检和你们二组的兄弟会大怒,甚至会火并,便是我们一组内的兄弟也都会觉得我罗方行为可笑……但是张三,他还说了,你是用芦苇、泥和水混合着做出的浮桥,浮桥横贯了整个伊水,尤其是中间一坨冰,好大好大……而这,也是我匆匆来寻你对质的缘故,我怕再晚了,冰就算没被冲走,也该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