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翳然微笑道:"我与那两个朋友,虽是修行中人,其实更多还是大骊军伍中人。所以有你这句话,有这份心意,就够了。出门在外,难得遇上家乡人,可以不那么客气,但是有些客气,有了,是最好,没有,也无碍,大不了以后见着了,就假装不认识,一切按照咱们大骊律法和军中规矩来。"
陈平安深以为然道:"正理。"
关翳然爽朗大笑,"很高兴能够在这种离着家乡十万八千里的地儿,遇见你这么个有出息的自家人。"
陈平安抱拳道:"如今我不便泄露身份,将来只要有机会,一定要找关兄喝酒。"
关翳然这位大骊武秘书郎,抬臂握拳,轻敲胸前铁甲,"那我就可就真记下了!事先说好,沙场之上,兄弟为我所救,欠我命都无所谓,唯独欠我关翳然的酒,天王老子也不行!"
这一场同乡人在异乡的萍水相逢,逢离皆尽兴。
在那位青色棉袍的年轻人远离城门,有两位披挂大骊武库特制轻甲的随军修士,缓缓而来,一位青壮汉子,一位纤弱女子。
女子打量了一下好似意犹未尽的关翳然,好奇问道:"翳然,今年一开春,可不是啥好兆头,你白白丢了这么多神仙钱,还这么开心"
关翳然呵呵笑道:"我开心啊,千金难买我乐意。"
壮汉说道:"一个能够轻易将一颗小暑钱送出手的年轻修士,对那头小妖,又全无所求,反而故意一路相送到城门口,加上先前在城内的开设粥铺药铺,按照谍报显示,并非一城一地,而是处处如此。换成别人,我不信有这等菩萨心肠的山上修士,换成此人,观其言行,倒是都说得通,我觉得翳然做得没错,本就是家乡人氏,能当个值得咱们与之喝酒的朋友,怎么都不亏。"
身姿曼妙却挎一把巨剑的年轻女子,抱怨道:"你们男人啊,都是这么个鸟样,稍稍遇上对胃口的人,就喜欢打肿脸充胖子,至于吗"
关翳然一本正经道:"戚姑娘,你这么讲我们男人,我就不乐意了,我比虞山房可有钱多了,哪里需要打肿脸,当年是谁说我这种出身豪阀的纨绔子弟,放个屁都带着铜臭味来着"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儿!"身段纤柔如春日杨柳的女子,一拳砸在关翳然的肩头,打得关翳然踉跄后退几步,女子转身就走回城头上。
关翳然呲牙咧嘴揉着肩头,是真疼,满脸苦笑,名为虞山房的壮汉一脸幸灾乐祸。
女子是位来自风雪庙的兵家修士,相较于多是在大骊铁骑当中担任中高层武官的真武山修士,姓戚的女子,并非没有这个机会,只是选择了另外一条仕途轨迹,不过大骊边军对此并不奇怪,风雪庙的兵家修士,多是如此,下山之后,喜欢当那孑然一身的游侠儿,偶有女子这般的,也是担任一些重要武将的贴身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