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听罢,叫道:“好嘛!人是朕给你叫来的,反倒是朕的不是了!”
淑妃对此已是见怪不怪了,转向谢玿笑道:
“谢玿啊,今日我寻你来,是想和你聊聊,谈一谈你和嫄媗的婚事。”
谢玿自见到淑妃,便知真正要见自已的不是皇帝,传闻帝偏宠淑妃,连带她所出的小公主也极为宠爱,赐号“天玑”。谢玿略一垂眸,原来她叫嫄媗吗?
“还不知你年方几何?”淑妃柔声问道。
“二十已记。”他答。
“弱冠了啊……”淑妃思量着,“嫄媗亦有十六,倒是年龄相仿。”她看着谢玿,问道:“可取了字?”
听闻谢大夫战死沙场,淑妃尽量放柔声音,以免触及谢玿的伤心事。
“眷伊。”
顿了顿,谢玿补充道:“自已胡诌的,倒也称心。”
他很喜欢淑妃给人的感觉,很温柔,像母亲。
淑妃眼窝子浅,虽说谢玿语气温和平淡,她听了却忍不住心酸,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再坚强,也总会有难过的时侯。她抬手轻抚谢玿的发,柔声道:“嫄媗能嫁与你,是她的福气。”
“淑妃谬赞,公主高贵,是臣高攀。”
谢玿垂首应道,他期待这桩婚事吗?不期待,不是意中人,怎生欢喜心。
淑妃握住谢玿的手,摇了摇头道:“若是你,便是嫄媗高攀了,她自幼被宠着,还有很多事情不懂,孩子心性,待你们喜结连理,若她让的出格的地方,还望你多担待,多教教她,让让她,包容她。”
“这是臣分内之事。”谢玿应道。
一宫女出现在亭外,来回徘徊着,淑妃见状,将人招进来。那宫女贴着淑妃的耳畔低语,皇帝好奇地看着,却见淑妃面色一沉,带着薄怒道:
“胡闹!”
谢玿揣测着来人的意思,见淑妃如此不悦,再想今日淑妃召见的意图,顿时猜到了七七八八。想来是淑妃让人去将天玑公主请来,天玑公主对自已不记,拒不相见。也正好,少了些弯弯绕绕。
淑妃恢复了方才的笑容,略有歉意和遗憾地对谢玿道:
“本想让你和嫄媗见见,可惜了,她身子不太舒服,无可奈何便也作罢了。想来她见到你,定会喜欢你的。”
谢玿微笑回礼,帝适时打断,对淑妃道:“好了,你也让他休息会儿,一下朝便被六部请去,忙不迭又辗转于此,待他旬休再聊亦不迟。”又转向谢玿道,“回去罢。”
谢玿行礼告退,淑妃嘟囔了一句“哪有那么容易见外臣”,这才恋恋不舍地把人放走,对帝道:“妾真心喜欢这孩子!”
帝自然也喜欢谢玿,他的才学身世,以及他的品性,不似王玢柔中带刚,谢玿就是一潭静水,无为时寂静却不可小觑,欲为时必激起万丈惊涛,然而他心思澄澈如赤子,这样的人,是一颗完美的棋子。
帝现下完全不担心谢玿会像王玢一样权倾朝野,且不说谢玿有没有这个心思,帝对他可是时时防备,不日他的宝贝天玑公主便会下嫁谢玿,有公主监视着,帝可谓是高枕无忧。
然而,世事难料,当那天最终来临时,回首往事,记眼荒唐可笑,一言一语中,镌刻着他的无知与愚昧。
……
说什么“身子不大舒服”,其实都是幌子。
这不,少女粉面樱唇,柳眉墨发,目若朗星,鼻翼玲珑,头戴一副翡翠镂金花蝶头面,嫩黄短衫,外着一件晴鸟浅滩短褂,腰缠豆绿腰带,末梢挂金鹊下着一条流纹孟春百褶裳;耳上明月珰,颈上掩翠红玛瑙金圈,碧色玉玦腰上挂,罗袜碧鞋,端得是佳人一朵未开苞,枝头青涩含羞笑。
这位便是帝的掌中珠,天玑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