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和市井走卒坐在路边,靠着两把花生就能喝半天的酒。
他也可以坐在豪门世家的奢华大堂之内,三言两语就让那些贵族为之折服。
他自认洒脱,天下事与他无关。
可他终究是没能洒脱起来,因为世间终究还是有一根线牵着他不能斩断。
温柔。
去了长安的温柔,后来成了贵妃。
那时候温柔没有找过他,他也不去长安,他依然是那个今日去世家大户讲学赚几个钱,明日就去请市井走卒坐在路边喝酒的苏木山。
可是温柔有了二皇子之后,还是找到了他。
二皇子当然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温柔说她这一辈子只求他这最后一件事。
他说:我不谋反。
温柔知道,他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所以她说我只想请你去温家,教教温家的年轻人。
他说那也是谋反。
从得知温柔产下二皇子的那天,他就知道温柔想干什么。
普天之下,再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了解温柔这个女人了。
就正如大宁立国之前,温柔问他说,我这样的女人,年不过十几岁的女人,怎么能掌控温家大权?
他一边喝酒一边随便写了几个名字递给温柔:“你要是有杀人的胆子,这几个人杀了你就是温家家主。”
那张纸上写了六个名字。
十几岁的温柔,杀了一百六十多个。
少女成了温家的家主,请他来温家做事,温柔说,我是家主,但我必会对你言听计从,所以你才算是温家真正的家主。
他一摆手:“不去不去,我去了,前三天你对我言听计从,没五天,你就觉得我影响你在族中威望。”
“我与你之间的关系,离得远了就美好,离的近了就丑陋,还是远些好,不止离你远些,离整个温家都要远些。”
可他,终究是扛不住她撩袍一跪。
从那天开始,他就成了温家里的人但他就不可能让自己变成温家人。
所谓的洒脱,看透,在那一跪之下全都被击败了。
山庄内,苏木山背着手看着天空发呆。
十几年,过眼云烟。
一个络腮胡的汉子快步走到苏木山身边,俯身问道:“教头,温泽已经离开了。”
苏木山嗯了一声:“告诉长安城里的人,温泽一到长安就把他禁足在院子里,不准任何人见他,也不准他离开。”
络腮胡是苏木山忠诚的部下,他试探着问:“真的要在关键时候把温泽杀了?”